城读 | 对土地的渴求如何塑造了现代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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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土地的渴求如何塑造了现代世界？

从青铜时代的农民到新大陆的殖民者，为争夺更多土地而斗争的故事塑造了人类生活之地和人类的生活方式。

Simon Winchester, 2021. Land: How the Hunger for Ownership Shaped the Modern World, HarperCollins.

来源：

https://www.harpercollins.com/products/land-simon-winchester?variant=39325414555682

https://www.nyjournalofbooks.com/book-review/land-how-hunger

http://www.newyorker.com/magazine/2021/01/18/human-history-and-the-hunger-for-land

土地问题至关重要——我们应该如何理解土地问题，谁控制土地，土地在历史上如何被分配、索取和占有，以及气候变化将如何改变土地。西蒙·温彻斯特的新书《土地：对所有权的渴求如何塑造了现代世界》试图回答这些问题。

在书中，温彻斯特评述了从农业的发明到当代人类与土地的关系变迁，分析人类占有和开发土地与管理和恢复土地的斗争历史，本书跨越不同的历史和地理环境，包含大量案例研究，论述看似取之不尽的地球陆地表面如何演变成一种商品，成为争夺和控制的最终目标。

例如，他详细介绍了荷兰弗莱沃兰省如何在几十年间从无到有建立起来，该省完全建立在从北海填海而来的土地之上，盖因荷兰大部分地区低于海平面。温彻斯特还详细介绍了美国和澳大利亚关于原住民土地权利的辩论，指出澳大利亚矿业巨头朗·汉考克的女儿吉娜·莱因哈特现在是世界上最大的地主，控制着2900万英亩的土地，她曾经建议澳大利亚失业的原住民应该被绝育。

本书还讲述了大量土地相关的趣闻轶事，例如首个准确测量地球周长的斯特鲁维的故事。1816年，天文学家弗里德里希·格奥尔格·威廉·冯·斯特鲁维（Friedrich Georg Wilhelm von Struve）开始计算地球经线的长度，使用经纬仪、望远镜、黄铜测量链和其他大型测量工具，跨越遥远的距离和看似不可能的地貌上进行三角测量。四十年后，斯特鲁维完成了大地测量弧，横跨十个国家近两千英里，从挪威到乌克兰的黑海海岸。斯特鲁维以惊人的准确度确定了地球周长，与一个多世纪后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借助卫星技术确定的数字相差不到1600米。

地球还是海球？

英语单词陆地/土地，是指地球表面暴露出来、高于并从根本上不同于被海洋覆盖的那一部分。陆地一词来自日耳曼语，自10世纪开始在英语中流行起来，表示地球的固体表面，通常位于海平面之上。英语海洋一词则出现于13世纪。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人类长期以来将我们所处的星球称为地球，尽管当从外太空看到我们这个蓝绿色的球体时，显然更恰当的称呼应该是海球，因为地球表面海洋面积远超陆地面积。

为什么陆地一词比海洋一词更早开始普遍使用？除了陆地和海洋之间明显的物理差异之外，其原因在于两者之间的两个根本差异。首先，地球不同地方的海洋看起来很相似，只是在表面颜色、温度和盐度方面略有差异，但地球不同地方的陆地则具有巨大差异，哪怕处于相邻之地：这边是山，那边是谷；有沙漠或冰川，有沼泽或草地，表面起伏或呈锯齿状，或肥沃或贫瘠，有森林或草地，或炎热干燥，或严寒位于冰雪边缘。景观差异是陆地的一个基本特征，也是人类敏感认知的东西，人类一直以来都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

第二个根本区别在于，土地和地景几乎是哺乳动物的专属领域，尤其是能说、会读、能写的直立行走的哺乳动物。甚至早在人类第一次遇到海洋之前，人类就已经意识到其所处的具有无尽多样性的地景。人们会注意到，并将其记录下来，结果便是土地及其广泛的形式会更容易地进入词汇表，其多样性使人们更清楚地认识土地。

土地所有权

规划者往往从非常具体的角度来看待土地：作为分区、建筑或者保护的媒介。但是，土地作为一种商品、有价之物以及私人所有权、公共或公司所有权的控制对象的概念，则是一种信仰。在《土地》一书中，西蒙·温彻斯特横向比较世界各地、纵向比较历史上土地所有权的复杂甚至令人不安的性质。

土地所有权意味着需要将金钱和文书工作嫁接到有形的、独特的、而且基本不可改变的东西之上。其结果是，在谁拥有、管理和使用世界上520亿英亩土地的问题上，存在着无限的解释、排列组合和冲突。从几千年前英国两个农民划定土地边界线开始，到现代美国西部的寡头阶层，其财产动辄以数百万英亩为单位，大体而言，在大多数情况下，土地所有权是一个让有钱有势之人变得更加有钱有势的体制。

对比如下数字：

美国最大的20家公司各自拥有超过50万英亩的土地，前100家公司拥有的土地数量相当于整个佛罗里达州的面积。美国私人土地所有权的扩张速度惊人：自2007年以来，最富有的100人所拥有土地的数量增加了50%，而且没有放缓的迹象。他们中的许多人是牧场主，并且无一例外地在德克萨斯州和适合养牛的西部各州拥有大片土地。其他大片的土地则被那些瞄准木材——用于建造房屋或造纸——一种更可持续、可能也是更容易发财的方式的人所收购；这些土地一般位于更潮湿、更多丘陵的地区，例如太平洋西北部、东北部森林广阔的地方。

美国黑人家庭平均拥有的资产不超过白人家庭中位数的8%，而土地是这些资产的核心组成部分，这是造成美国种族不和谐的持久遗留因素。

气候变化如何改变土地？

关于土地的一个普遍信念：土地是这个地球上唯一持久的东西。

但自1965年以来，我们已经认识到，陆地的可塑性比看上去要大得多，曾经被认为不动的陆地，确实在移动。陆地位于不同的大陆板块之上，处在无休止移动的岩石芭蕾舞之中，板块移动、推搡，相互碰撞。

土地并非原地不动。事实上，土地正在萎缩。环绕土地的海洋正在上升，而且上升得很快，因为世界正在变暖。冰川、格陵兰岛和南极洲的冰川都在融化，并涌入海洋，而海洋本身也在变暖，海洋变暖的水在膨胀。潮汐越来越高，风暴越来越频繁，过去从未有发生过涌潮的地方出现了涌潮。总之，陆地受到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威胁。

陆地正在被淹没。它正在缓慢而稳定地缩小，就像一个阀门漏气的气球。目前为止，土地的损失几乎难以察觉。例如，1996年至2011年期间，美国东海岸从缅因州到佛罗里达州，仅有13,000英亩的土地被大西洋的海水吞噬。人们会以为这微不足道。然而，一年后，飓风桑迪直接袭击了纽约市，滞留不去：突然间，纽约人从未想象过的涨水噩梦和洪水场景成了急迫的现实。

今天，地球陆地的命运取决于一个反馈循环，一个自我实现的预言。极地冰层不断融化，其直接后果是降低了地球的反射率。一个不反光的地球让更多的太阳热量到达地面并造成破坏，融化更多的冰川，地面变得更灰暗。而地面越是灰色，会吸收更多的热量，因此地表变得愈加灰暗，循环不断加深和扩大，融化加速。海水继续上升，风暴变得日益频繁、日益危险，越来越多的土地，成为沼泽，成为容易被洪水淹没的地方，沉入水下，然后消失在海里，最后永远地变成海洋。

海洋扩张的后果是全球性的。水位的上升将冲走孟加拉、西孟加拉、泰国和缅甸的泥滩，侵蚀上海的长江口，加深新奥尔良的水域，淹没奥克兰、伦敦和瓦尔帕莱索的码头，将东英吉利的沼泽和沙地变成开放水域。

对大多数人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土地损失仍将是难以察觉的。要让世界上370亿英亩的土地严重减少，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至少在几十年后，才会有 10亿英亩的土地面临直接损失的风险。10亿英亩是印度和巴基斯坦面积的总和。这一规模的土地将在几十年，更可能是几个世纪后才会消失在世界面前。自1996年以来，北美大西洋沿岸经历的海岸侵蚀只相当于损失了圣马力诺的面积或安圭拉岛一半的面积。到21世纪末，世界陆地面积可能将缩小相当于比利时的面积。沿海土地确实在缩小，它们不会永远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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